「罵你，老王八犢子罵你呢！」

　　楊紅英的嘴比腦袋快，順著姜顏給她的挖的坑就跳下去了。

　　周圍人鬨笑不止，看楊紅英像看傻子似的。

　　她琢磨了一下才反應過來，姜顏挖了個坑給她，她把自己罵了。

　　「不要臉的小娼婦，連你媽你都敢罵，就不怕老天爺降個雷劈死你。」楊紅英心中隱隱感到不安，眼前的姜顏變得很陌生，已經不是那個任她打罵的受氣包了。

　　「哎，我媽，我媽在哪兒呢？在哪兒呢？」姜顏一臉怪笑，「誰看見我媽了，楊紅英你是我媽嗎？」

　　楊紅英心裡咯噔一聲，眼珠子亂轉，心想姜顏這小賤貨該不會是發現什麼了吧？

　　「你連自己親媽都不認了，喪良心啊，老天爺早晚收了你。」

　　姜顏也不惱，笑嘻嘻地道：「老天爺？你這是宣揚封建迷信啊，趕緊的，去革委會報個信，把她抓起來。」

　　楊紅英心尖一抖，再次朝姜顏撲了過來，她是打定主意要把事情鬧大，最好藉機把姜顏廢了，那樣才能心安。

　　姜顏這次沒躲，等到楊紅英那張扭曲的臉來到自己面前時，她突然動了，腳尖猛的向前一送，正踢在楊紅英的小腿上。

　　嘎巴一聲，楊紅英隻覺得小腿處傳來鑽心的疼痛，身體也不受控制地摔倒在地。

　　「疼，疼死我了。」她抱著自己的腿，臉色慘白一片，額頭上都是汗，瞧著凄慘無比。

　　楊紅英忍著鑽心的疼痛，向周圍的人賣慘，「大家給評評理，我可是她親媽，她想要我的命啊。」

　　此時生產隊大院裡已經圍滿了人，勝利大隊的社會員們和知青點的知青都跑過來看熱鬧了。

　　董爽和常麗像是要給姜顏壯聲勢一樣，擠到了圈子裡面，「你沒事吧？」

　　沒等姜顏說話呢，楊紅英就怪叫一聲，「你們瞎嗎？受傷的是我啊，她能有什麼事啊？我的腿啊，我的腿被這個小畜生給踢斷了。」

　　姜顏示意她們不要上前，「我是我的家務事，你們放心，我總不會吃虧的。」

　　董爽點了點頭，把常麗拉到一邊，她可沒忘記這個女人發起瘋來，差點把常麗嚇犯病的事。

　　「親媽，楊紅英，你覺得你是我親媽嗎？親媽，會任由繼子騷擾自己的女兒，假裝看不見嗎？親媽會讓繼女搶自己女兒的工作，任由她被欺負打罵嗎？我是你親閨女，你不護著我，還要把我往火坑裡推，我自己考上的工作，你偏偏要我讓出去，這是親媽能幹出來的事？」

　　看熱鬧的人聽了這話，都對楊紅英指點起來。

　　「這當媽的，心真狠啊。」

　　「可不是啊，她是離婚的，能是什麼好人。」

　　在這個年代，女人被婆家欺負死，最多像紀小草那樣，喝點農藥求個解脫，離婚是萬萬不能的。

　　離婚了就不是好人，所以楊紅英在社員們眼中，也不是什麼好人。

　　「我那叫發揚風格，我給人家當後媽容易啊？你受點委屈怎麼了？」

　　「我呸！」姜顏也顧不上別人說她什麼了，上去就是一腳，正踹在楊紅英的肩膀上，直接把人踹倒了。

　　「發揚風格？誰信你的鬼話，讓我嫁給癱子也是發揚風格？你不就是貪圖人家那點彩禮嗎？」姜顏揚聲道：「各位鄉親，我也不怕大家笑話，這個楊紅英，不是什麼正經人，沒和我爸離婚的時候，就不安分，離婚不到兩個月，就跟現在的男人結婚了。」

　　「啊，原來是破鞋啊。」

　　「怪不得的，一看面相就知道是個不正經的。」

　　楊紅英著急為自己辯解，「放屁，你胡說八道。」

　　「更可氣的是，她偷別人家孩子。」

　　姜顏此話一出，社員們更是群情激憤，手裡的農具差點砸到楊紅英頭上去。

　　「人販子！」

　　「天殺的，這種人怎麼還敢光明正大的鬧到我們勝利大隊來，把她抓起來。」

　　「打死她都不用償命，該死的人販子。」

　　楊紅英腦袋嗡嗡的，周圍人的咒罵聲，她根本聽不見分毫，她的腦袋裡不斷的循環著姜顏的那句話。

　　她偷別人家孩子，她偷別人家孩子！

　　姜顏到底知道了什麼？說這話的時候是有心的還是無意的？

　　她先前污衊自己不守婦道，難道偷孩子的事情，也隻是她順嘴一提，想要往自己身上潑髒水？

　　「打死她！」

　　也不知道誰喊了這麼一嗓子，然後一塊雞蛋大小的石頭就朝著楊紅英飛了過去。

　　石頭正砸在楊紅英的頭上，當場皿流如注，可流皿的場面並沒有嚇到社員們，大家反而一擁而上，有種要把楊紅英就地處決的架勢。

　　東北人是真愛孩子啊，人販子在這兒根本沒有一點活路。

　　還好鮑志國來得快，總算把大夥震住了。

　　「幹什麼，幹什麼，你們都不要命了？」

　　「大隊長，她是人販子。」

　　「就是，人販子都該死。」

　　鮑志國大聲道：「都老實點，就算她是人販子，也有國家和公安呢！你們把人打死算是怎麼回事，不用償命嗎？」

　　大冷的天，鮑志國急出了一腦門子汗，「上回鄉裡派幹事下來給你們講法，都講到狗肚子裡去了？殺人犯法，殺人償命知道不知道？」

　　「大隊長，人販子是人嗎？」

　　「滾蛋！」鮑志國隻道：「保國，你騎自行車，去鎮上報案，讓公安來處理這個事兒。」

　　直到這時，楊紅英才反應過來，當下吼道：「我不是人販子，你們不要聽她瞎說，我是她親媽，姜顏，我是你媽，你這樣對我是要遭報應的，老天爺不會放過你的。」

　　「保國。」鮑志國叫住報信的小年輕，「再去革委會一趟，就說這個女人宣揚封建，宣揚迷信，讓他們把人帶走好好查一查。」

　　「哎，好嘞！」年輕人趕緊騎上車子，飛奔往鎮上去了。

　　楊紅英呆若木雞，到底哪裡出錯了，這些人瘋了嗎？怎麼這麼維護姜顏！

　　以往遇到這種事情，不該是指責姜顏這個當閨女的嗎？為什麼這些鄉下人通通向著姜顏說話。

　　姜顏沖楊紅英微微一笑，伸手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。

　　死神，舉起了鐮刀，已經在路上了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