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答應了！

　　李躍進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，她太激動了，一下子握住了姜傳軍的手，「真的，你答應了？」

　　「嗯。」

　　「太好了，太好了。」

　　李躍進又是哭，又是笑，眼裡的淚水像是流不盡似的。

　　「兒子，你叫我一聲。」

　　姜傳軍一愣，他雖然認同了李躍進和姜朝的身份，但是還是有點張不開嘴，記憶裡一片空白，這兩個人對他來說，和陌生人沒什麼區別。

　　管兩個陌生人叫爸媽，確實是個挑戰。

　　司律和姜顏對視一眼，兩人心裡都沒底。

　　姜朝也想打圓場，給姜傳軍一點時間，他剛想說話，卻聽到李躍進又重複了一遍，「兒子，你叫我一聲。」

　　她就躺在那兒，臉上帶著有些狼狽的笑容，用期盼的眼神看著姜傳軍。

　　恍惚間，姜傳軍的腦海裡突然傳來一些零散的畫面，李躍進年輕時的面孔突然出現，她梳著兩條大辮子，眼角沒有紋路，一邊逗弄嬰兒，一邊笑著說：「傳軍，叫媽媽，媽媽。」

　　畫面一轉，李躍進的兩條大辮子不見了，她身上的衣服打著補丁，特別寬大，顯得她的身形更加單薄。

　　李躍進端著碗，碗裡是清湯寡水的米湯，她笑著說：「你們吃，媽不餓，媽就愛喝稀的。」

　　過往的一幕幕像走馬燈一樣在姜傳軍的腦袋裡播放起來，他痛苦的抱著頭，雙眼緊閉，耳朵裡嗡嗡作響，不斷刺激著他的神經。

　　巨大的疼痛像是有人用一根鑽頭在鑽他的腦漿子，頭又脹又痛，下一秒就要爆炸了似的。

　　「啊！」姜傳軍大叫一聲，撲通一聲倒在了炕上，抱著頭不住的翻滾著，好痛。

　　突如其來的一幕可把李躍進嚇壞了，「兒子，你咋了，你別嚇媽。」

　　「顏顏，快來給你哥看一看。」

　　姜顏趕緊走過去，讓司律和姜朝抓著姜傳軍的手和腳，阻止他亂動。

　　她亮出銀針，一針紮在姜傳軍的頭上，緊接著又往他頭上紮了好幾針，姜傳軍這才漸漸安靜下來。

　　李躍進嚇壞了，她還是頭一次看到姜傳軍發病的樣子，看起來特別痛苦。同時也恨自己壞事，要不是她讓傳軍叫人，也許就沒有這事兒了。

　　她又愧疚，又難過，連哭都不敢哭出聲來，眼淚一個勁兒的流。

　　幾針下去，姜傳軍的頭居然不疼了。

　　姜顏摸出一個藥丸，直接塞到了他嘴裡，那葯入嘴即化，沒等姜傳軍品出是什麼味道來，就化成水被他咽了下去。

　　很快，姜傳軍就清醒過來，他看著哭成淚人一樣的李躍進，心口難受的緊，下意識地就喊了一聲，「媽，你別哭，我沒事。」

　　李躍進又驚又喜，連姜朝都紅了眼睛。

　　皿緣這種事情，是很神奇的，姜傳軍本來是叫不出口的，但是那些片段在腦子裡一過，他很自然地就接受了李躍進，雖然還是想不起來，可心裡一旦接受了，反而能叫出口了。

　　這一聲，如同天籟，喜得李躍進又想哭，又想笑。

　　姜朝在一旁羨慕的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。

　　「爸。」

　　有一就有二，沒有什麼不能接受的。

　　「哎，好，好。」

　　男兒有淚不輕彈，隻是未到傷心處。

　　姜朝做夢也想不到兒子竟然這麼順利的就認回來了，失而復得的喜悅，讓他忍不住老淚縱橫，從南打到北，一路北上抗鷹的漢子，這會兒淚水滾滾墜落，止都止不住。

　　姜顏是真的替他們高興，大喜事一件。

　　「哥，這回我能給你看看了吧？」

　　「對，趕緊讓顏顏給你好好看一看。」

　　姜傳軍現在對身邊的親人都很信任，如果他們接近自己是有目的性，又或者是想害他，早上他發作的時候就動手了，不會等到現在，不會給他治病。

　　他伸出了手。

　　姜顏再次給他診脈，比上次看得還要用心。

　　「問題不大，就是要清除顱內淤皿，需要一些時間。」

　　李躍進很認真的聽著，姜朝直接問道：「顏顏，他這個頭疼有辦法嗎？」

　　「最先治的就是頭痛，這個反而不難，難的是徹底清除淤皿，讓他恢復記憶，急不得，怎麼說也得半年時間。」

　　半年，倒也不算很長。

　　隻不過姜顏現在分身乏術，所以姜傳軍得繼續留在京城，不能和他們回天寧了。

　　有點小遺憾。

　　姜顏算是看出了他們的心思，當下道：「大伯，你工作很忙，年前是不是得趕回去？」

　　「嗯。」姜朝道：「我能出來已經是不容易了。」

　　要不是姜傳軍這事兒太大，他也不可能跑到京城來。

　　「大伯，乾脆找個院子，讓我哥搬過去，這地方實在不能住人。如果爺爺奶奶願意，也可以留下來，一起過年。正好，我也可以時常給奶奶治療。至於我大娘，就看在她心裡，是兒子重要，還是您重要了。」

　　氣氛為之一松，李躍進臉上也有了笑意，「那敢情好了，我覺得顏顏這個主意不錯，到時候我就留下來，照顧爸媽。」

　　絲毫不提姜朝，儼然已經做出了選擇。

　　姜顏小聲笑，搖了搖頭，「大伯父地位不保啊。」堂堂軍區一把手，被李躍進嫌棄的不行。

　　「這樣也好！隻是年底了，找院子怕是不容易吧？」

　　姜家也好，司家也好，都是清正的人家，像他們這樣的人，想找個院子還不容易？又不是什麼為非作歹的事。

　　「大伯放心，這件事情交給我來辦，三天之內就能讓爺爺奶奶和大哥住進去。」

　　姜朝滿意的點了點頭，又看向兒子，「傳軍，你覺得呢？」

　　姜顏趕緊把姜傳軍頭上的針拔了，此時姜傳軍的臉色已經恢復如常，他驚嘆於姜顏的醫術，同時也對自己的康復有了極大的期待。

　　「我，都行，就是會不會太麻煩。」

　　「大哥，一家人不說兩家話，馬上就過年了。」他這裡實在不是住人的地方，太小，太舊，太冷了。

　　不能繼續住下去。

　　「這房子是租的，隨時可以退。」

　　這就是同意了？

　　李躍進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，「傳軍，你和我們回招待所吧，你爺爺和奶奶都想你呢！他們要是知道你還活著，不知道該有多高興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