艾大姐把手伸進碗櫃裡，又拿了兩個碗和兩雙筷子，把三個碗摞在一起，邊拿邊嘀咕，「真是的，隻讓他請司團長一個，他倒好，怎麼還把另外兩個招來了？」

　　不是她小氣，不捨得飯菜，而是這些東西都是姜幹事買的，老劉自作主張請了外人來，說不定姜幹事會不高興。

　　而且今天晚上是人家姜幹事要給司團長一個驚喜，你說來了這麼多人，姜幹事會不會有點不好意思？

　　艾秋棗拿上碗筷正要往外走，就瞧見她男人走了進來，「你不陪他們，進來幹什麼？」

　　「你幾個碗筷，怎麼拿這麼慢。」

　　「要挑挑嘛，咱家的碗都不整齊，不是缺口，就是劃的不像樣子。桌上擺那個缺口的，一會兒你用啊，這三個好的給客人。」

　　「好好，知道。」

　　兩個人一起出了屋。

　　「政委，嫂子。」

　　「哎喲，看我這記性，忘了把碗筷擺上來了。」艾秋棗把自己拿的碗筷放到桌上，還不忘給劉政委使了一個眼色。

　　劉政委很識趣地把桌上那個帶豁口的碗放到了自己面前，然後幫忙分發碗筷，將最上面的碗遞給了司律，然後把剩下的兩個碗分給宋哲和江大副。

　　宋哲接過碗筷，有些不好意思地道：「嫂子，給你添麻煩了。」

　　他不傻，看得出來，艾棗花當時沒想到他和江大副也在，所以人家原本就沒有打算叫他們。

　　要不是政委拉著他們，死活不讓走，他肯定不能厚著臉皮跟過來。

　　「麻煩啥，這飯菜足足的，夠你們吃。你們幾個也難得聚聚，今天晚上吃的高興點。」

　　劉政委特別高興，感覺媳婦的檔次提升上來了，太會說話了，給他掙了不少面子。

　　雖然這一桌子菜，肯定花了不少錢，但是一年到頭也少有這種機會，劉政委心裡高興，也就不想錢的事情了。

　　「謝謝嫂子。」江大副看著一桌子的好菜，嘴角都咧到耳根子去了，他老家窮，他的津貼大部分都要寄回家裡，在部隊吃大鍋飯，哪兒有家裡炒出來的飯菜香啊。

　　更別提一桌子的好菜，還有酒。

　　家屬院的人都說政委媳婦是個摳門的，那是說瞎話，這還摳啊？

　　「嫂子，一起吃吧。」

　　「對，一起吃。」

　　「哎喲，你們吃，不用管我。你們喝酒，我正好……」艾大姐本來想去小屋和姜依依說一下，事情有變，多來了兩個人，應該不會影響她的計劃。

　　誰知道就在這時候，小院的門突然被人推開了，有一個女人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，進屋就喊，「嫂子，在家不？」

　　「在呢？愛花，出啥事了？」

　　李愛花看到屋裡有人，趕緊壓低聲音，在艾大姐耳邊說了兩句什麼。

　　「哎呀，我當什麼事呢，你瞅瞅你這風風火火的，我現在跟你過去瞅瞅。」

　　艾秋棗完全忘了要和姜依依說的事，和劉政委說了一聲，和李愛花一起出了門。

　　四個男人坐在一起推杯換盞，吃得不亦樂乎。

　　大家都動筷子吃飯，讚歎艾大姐的手藝，但是氣氛並不是太熱烈，沒有想象中，臉紅脖子粗的勸酒，也沒有你一句，我一句的憶當年。

　　司律和宋哲之間有隔閡，這個明眼人都能看出來，隻不過平常的工作中，兩個人還都是公私分明，隻不過有些事情，並不是公私分明就能消除的。

　　姜依依躺在小屋子裡，一直等艾大姐來叫她。

　　男人吃起飯，喝酒的過程比較長，她也做好了心理準備。好在這個葯，它起效就慢，所以也不怕人前出醜。

　　姜依依越來越困，打了一個哈欠。

　　太累了，她幹了好多活，為了不毀人設，方便下藥，她還主動幫艾大姐打下手，洗洗菜，遞遞工具啥的。

　　她過去二十年都沒幹過這麼多活，而且因為太緊張了，腦子裡一直想整個「作案」過程，最近幾天她休息的都不是很好。

　　又累，又困，小屋沒點燈，有點暗，還挺暖和。

　　困意襲來，姜依依努力想讓自己清醒一點，但是很快，她就睡著了。

　　根本控制不住。

　　此時，酒桌上的氣氛也起來了，司律有點熱，將軍裝脫了。

　　他裡面穿著襯衫，毛衣坎肩，倒是將他整個人淩厲的鋒芒弱化了一些，看起來有點溫潤公子的感覺。

　　劉政委一見，就不免打趣道：「這是你未婚妻給你織的坎肩？」

　　「是啊，怎麼樣，手藝好吧？」

　　宋哲瞧見了，腦子裡閃過好幾個想法，最後還是忍不住問道：「團長，你未婚妻是做什麼的？以前怎麼沒聽你提過？」

　　司律眼中閃過一抹暗芒，他慢條斯理地將襯衫袖子挽起來，很自然地道：「她是知青，年紀小，還在鄉下呢！」

　　宋哲腦袋嗡的一聲，他現在可以確信，司律口中的那個未婚妻，就是姜顏。

　　「你小子不聲不響的，未婚妻都有了，這下子軍區醫院的護士，女醫生，還有文工團的演員們，不知道要有多少人要暗自傷心流淚嘍。」

　　「哎，你們這話可不能亂說啊。我可從來沒有招惹過別人！一廂情願的事情，我管不了。」

　　劉政委哈哈大笑，「你看你那個慫樣，你也有今天，我倒是好奇了，弟妹是個啥樣的人，能馴服你這頭孤狼。」

　　宋哲嘴裡的菜又辣又酸，舌頭尖都麻麻的。

　　「不說這個了，反正我已經打結婚報告了，等她隨軍，你們不就都能見到了。」司律端起酒，頗有深意地看了宋哲一眼，「喝酒。」

　　幾人端起酒杯，「那就先恭喜你了。」

　　酒入愁腸，宋哲的呼吸都急促起來了，喉嚨又幹又辣，平時他也挺能喝的，但是感覺今天沒喝幾杯，就有了醉意。

　　就在這時，艾大姐急急忙忙地跑回了家，進門就喊，「快，皮營長他媳婦摔倒了，一地的皿，你們趕緊搭把手，把人送到醫院去。」

　　四人一聽，趕緊站了起來！

　　皮營長是三營的，出任務沒回來，她媳婦一個人大著肚子，還要帶兩個孩子，這會兒身邊沒有人可不行。

　　人命關天，孕婦摔這一下，說不定就是一屍兩命了。

　　「走，趕緊過去。」

　　幾個人起身往外沖，宋哲眼疾手快，一把抓起了司律的外套，「團長，你的衣服。」

　　幾個人走得急，根本沒有看到落在他們身後，站都站不住，晃晃悠悠的江大副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