彭士舉一副老好人模樣，「姜顏同志，你不能這麼說嘛，我說過了，領導肯定有難處的。項目停擺，重啟是常有的事情，你不會連這個都不知道吧？」

　　姜顏冷笑一聲，「跟我擺譜來了？」

　　「你怎麼能這麼說呢，我們不是在探討，商量嗎？我看過資料，說實話，我對姜組長看人的目光很有微辭。」

　　「哦？」

　　姜顏彷彿來了興趣，「願聞其詳。」

　　這會兒要是換了周弗星，早就是一副打雞皿的模樣了，他該站起身，慷慨激昂地講述一堆陳詞濫調的大道理。

　　但是對面坐著的是彭士舉，雖然這個人也不怎麼聰明，但是他有一點比周弗星強，還算能沉住氣。

　　嗯，也僅僅是一點而已。

　　「這幾個人的資料我都看過了，學歷不怎麼樣，而且能力也不突出，我實在想象不到，你為何要把他們召集到一起，開發項目，以你的能力，應該選擇更適配的同志來做助手，在個人能力上來看，這些人都不合格。」

　　姜顏還是不溫不火的模樣，別人看不出來她在想什麼。

　　「那你覺得，什麼樣的人能進我的項目小組，周弗星，還是你？」

　　被點名的周弗星頓時緊張起來，他恨不得姜顏忘了這件事情才好。

　　李琳在姜顏的斜對面坐著，嘴角都要壓不住了，忍得很辛苦。

　　彭士舉沒想到她上來就像機關槍掃射似的，不留半點餘地。

　　「誰都可以，難道我們比不上他們專業？」

　　這話問的，等於把問題拋回給了姜顏。

　　姜顏根本不接這個話題，她不會落入自證的陷阱，而是反問道：「那你們怎麼沒有研究出來呢？還巴巴的跑過來跟我討論？」

　　院長正端著茶杯喝水呢，聽了姜顏這話，嘴裡的水差點全噴出去。

　　他趕緊拿出手絹，把嘴上的水漬擦了擦。

　　有些人假裝沒看見，扭頭看別處，而李琳，直接趴到了桌子上，雙肩不停地抖動著，明顯是笑場了。

　　彭士舉的臉色很不好，周弗星差點找個地縫鑽進去。

　　早知道這個姜顏這麼難纏，他就不找她了，換一個人，換一個項目組不好嗎？

　　本以為自己能啃下這塊硬骨頭，卻不曾想，自己在人家眼裡，根本就是一坨狗屎。

　　「話也不能這麼說，科研從來不是一個人的事，姜組長，你要學會團隊合作，而不是一味地搞個人主義。」

　　姜顏目光掃視全場，「大家對於這個人的提議有什麼想法沒有，踴躍發言吧，我也想看看，還有誰和他一樣，腦子裡進水了。」

　　李琳都直不起腰了，真是太失禮了，她隻能一直趴在桌子上，她怕自己露出一張笑臉招人記恨。

　　其他人更是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多做文章。

　　因為當時換人就是錯的，結果已經給大家好好地上了一課。

　　彭士舉的臉色終於黑了下來，這個姜顏也太難纏了，簡直油鹽不進。

　　也對，要是個普通角色，也不至於派他上場。

　　「大家都不說，我可說了。」

　　姜顏轉了轉手上的鋼筆，直奔主題，「首先，我認為在座的各位，都是有文化，有追求的同志，大家在自己的領域上追求突破，力爭為國家貢獻自己的力量，這是好事。」

　　嗯嗯，基調對了。

　　院長不住的點了點頭，表示贊同。

　　姜顏話鋒一轉，「但是，有些同志，不要太自以為是了，揣著明白裝糊塗，當大家的眼睛是瞎的嗎？」

　　她氣勢太足，以至於整個會議室內鴉雀無聲。

　　「這個項目是我的心皿，我不允許任何人打它的主意，我把話放在這兒，除了我，這個項目，沒有人能完成！」

　　此言一出，會議室立刻沸騰起來，好比滾燙的油鍋之中倒入了幾滴水似的，噼裡啪啦響個不停。

　　「太狂妄了，她以為她是誰啊？」

　　「我不否認她是一個非常出色的科學研究員，但是這種話也敢說出來，也不怕被笑掉大牙！」

　　「就是，年紀輕輕，口出狂言，不就是取得點成績嗎，四六不分了？」

　　這種局面，自然是彭士舉樂意看到的，隻有姜顏成為眾矢之的，自己才有機會。

　　「姜同志，你這麼說，是不是未免自大了一些。」

　　「有嗎？」

　　姜顏不以為然，「這個研究方向，不是我們第一個提出來的，據我所知，醫學界對些早有探討和設想，包括一些國外的科學家，那些一流的名牌大學，也都曾經研究過這個課題，並為此立項，他們，不一樣顆粒無收嗎？難道你認為，你比他們還強？那你怎麼研究不出來呢？」

　　姜顏此話，又讓會議室重新安靜下來，議論和嘈雜之聲，如同潮水一般退去，就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。

　　實力為尊，搞科研的，就得用結果說話。

　　你說你智商高，學歷高，能力強，但是你沒有發表過論文，也沒有研究成果，在學術界，誰承認你呢！

　　相反，學歷不高的人，隻要搞出東西來，那是相當了不起的。

　　人們隻看結果說話。

　　彭士舉並不氣餒，也不覺得姜顏是在羞辱他。

　　「你說得對，或許，姜組長給我一個機會，讓我也研究一下，看看這個再生神經元促進皮質素的研究，到底有多難。」

　　姜顏終於變了臉色，李琳看到她氣場變了，像一隻隨時準備撲過去的野獸一樣，彷彿下一刻就要把對面的彭士舉咬死似的。

　　她身上，少了一些科研人員的儒雅和學究氣，反而多了一些殺人見皿的武將氣質。

　　「你想怎麼樣？」

　　「自證！」彭士舉回答得斬釘截鐵，十分自信。

　　他離勝利，又近了一步。

　　姜顏露出凝重的神色，「如何自證？」

　　「兩個方法。」

　　彭士舉自信一笑，「我也是學生物的，而且是生物學和化學的雙學位，我相信，我比你之前的那些助手可強多了。所以，我的提議是，一，讓我進入姜組長的實驗小組，繼續研究課題，證明我的本事和能力。」

　　「拾人牙慧，貽笑大方。」

　　彭士舉臉色一變，「二，我獨立研究，隻要你肯分享之前的數據，我們比一比，看誰先研究出來……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