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86章 難眠一夜
姜辭接過來一看,還真是!
上面的職務,軍銜都寫得清清楚楚。
他把證件遞給二老,讓他們也瞧一瞧,心裡的不安卻是越來越大。
這小夥子一表人才,年紀輕輕就已經是團長了,想來家世也不差。
京城司家,最有名的那一戶,應該是……
姜辭看了看姜百濤,他能想到的,顯然他老子也能想到。
翁叔敘將司律的證件還了回去,讚賞地道:「年輕有為啊!司團長,你家裡人也都是從軍從政的?」
司律點頭,「奶奶,您不用客氣,叫我小司就行,我家裡……我爺爺是司前進。」
轟隆一聲,眾人隻覺得頭上天雷滾滾,這個名字,還真是如雷貫耳啊!
司前進這個名字,想必沒有幾個人沒有聽過吧?他是最高班子成員之一,全國人民對他的事迹都是耳熟能詳。
司前進原名司牛娃,是窮苦出身,一直過著被壓迫的生活。後來被人民隊伍解救,成了一名光榮的紅軍戰士。
他那時年紀還小,頂多是個少年,跟著大部隊爬雪山,過草地,沒喊過一聲累,沒叫過一聲苦。
老爺子年輕的時候,跟著隊伍到處跑,一開始是打白狗子,軍閥,後來打小日子,打老蔣。
他是真的從屍山皿海中走出來的英雄!
二十年前打小棒子的時候,老爺子還申請過江來著,隻不過上頭沒同意。
姜家人做夢也沒有想到,他們居然要和這樣響噹噹的老英雄做親家了?怎麼好像在夢裡似的呢!
「你說,你在天寧當兵,那……」
司律知道姜濤要問什麼,趕緊道:「姜朝同志是我的老首長,我已經用顏顏對象的身份見過他了。」
老大見過了?聽這意思是同意了?看來這件事,抽空還要問問老大。
三人心情複雜,喜少憂多。
「孩子。」
翁叔敘開口道:「我們家的情況,你也知道,你能和顏顏一起過來,說明你心地善良,沒有瞧不起我們。可是結婚這種事情,不僅僅是你和顏顏兩個人的事,這是兩個家庭的事。」
「奶奶,我都知道的。」
司律坐得筆直,雙手放在膝蓋上,十分認真地回道:「我和顏顏認識的最初,她就說過了,在我看來,這根本不算什麼事。」
不算什麼事?好大的口氣。
「我們一家人都到了這個地步了,還不算什麼?」姜辭攤了攤手,「下放住牛棚改造,這對你的前途是有很大影響的,就算你不在乎,你家裡人呢?」
「我和顏顏說過,我就算不當兵,做別的也一樣能做得很好。」他實在是不敢把打了結婚報告的事情說出來,老丈人一言不合再把他吃了。
「不當兵?」姜百濤看了自己老伴一眼,微微點頭,「孩子,你有心了,可是我們不能耽誤你的前程,那樣我們就太自私了。」
翁叔敘卻道:「我倒是覺得,事情沒有那麼糟,他能來,就代表了他的誠意,他的決心。顏顏也不是沒計較的孩子,他們要是沒想明白,今天也就不會來了。」
司律眼裡閃過一抹笑意,雖然顏顏是姜家領養的,但不得不說,某些方面她和姜家人的氣質是匹配的。
老太太雖然身處陋室,可是身上依舊有大家族培養出來的從容和氣魄。
「奶奶,我們是深思熟慮過的,我和顏顏非彼此不可,我這麼說,您能理解嗎?」
翁叔敘扭頭看了看姜顏,詢問她的意思。
姜顏小聲道:「別人又配不上我。」
她這一句話,讓司律喜笑顏開,要不說他家顏顏有眼光呢!這句話便是對他最大的肯定了。
姜辭問他,「那你家裡是怎麼想的?你爸媽能同意?」
「叔,我正要和你說這件事情呢!我想著,過年帶顏顏回家一趟,見見我父母,他們已經知道這件事了。」
「那他們是什麼態度?」
司徒清了清嗓子,才道:「我媽說,最好今年就結婚。」
結婚!?
「那不行,那不行,顏顏才多大……」不是,差點讓這小子繞進去,誰同意了!
翁叔敘笑著道:「是你母親親口說的?」
「嗯,她讓我爸打電話,讓我帶顏顏回去。」
翁叔敘點了點頭,「顏顏,你是怎麼想的?」
「媽!」
「你閉嘴!」
姜顏很認真地道:「奶奶,我是挺想去的!我想看看京城,也想看看他父母的態度,我又不是一個受氣包,誰能給我氣受。司律是好,但是若他家裡不是好的,我擡腳就走。」
「別胡說。」
翁叔敘拍了拍姜顏的手,「現在是新社會,不講過去父母包辦那一套了。你和小司兩情相悅,我們做長輩的,自然是要祝福。你去了京城,可別像在家裡似的,耍小孩子脾氣,讓人笑話。咱們行得正,站得直。」
最後這一句話,便是告訴姜顏,做人要硬氣,她若在京城受了氣,便一刻也不要留,立刻回來。
「我都明白的,奶奶放心。」
「小司。」
「奶奶您說。」
翁叔敘有些感慨,眼圈都紅了,「顏顏這幾年受了不少委屈,我們如今有心無力,幫不上她什麼。你既傾心顏顏,該珍之,重之,愛護她,莫要傷了她的心。」
說白了,還是放心不下的。
「奶奶放心,我待顏顏,如同待我性命,必然護她一輩子。」
翁叔敘聽了這話,心頭一松,眼淚再也沒忍住。
「好好。」
姜百濤心巨孚達也不好受,孩子大了,有了歸宿,本是好事,若他們此時此刻不在鄉下,該給顏顏預備嫁妝了。
怎麼能不遺憾呢!
「行了,天冷,兩個孩子還要回去呢!」姜百濤道:「顏顏,我們這裡一切都好,你儘管放心就是。從京城回來,一定再來一趟,別讓你奶奶惦記。」
姜顏點了點頭,「爺爺,我記下了,你放心。」
兩人穿好大衣,戴好圍巾,推著自行車離開了小屋。
姜家老兩口站在門口,朝二人揮了揮手,無聲的送別。直到再也看不到兩人的身影,才轉身進了屋。
這必將是難眠的一夜。